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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代脉搏、世界空间、情感转向
——评陈楫宝的《大国智造》《抛锚》
程伟
陈楫宝是一位能够与时代保持同频，回应时代现实问题的作家。随着中国加入WTO，中国经济高速发展，从而带来了金融行业的快速繁荣，但也滋生了一系列的问题。在基金行业从业多年的陈楫宝对此有着自己的体悟和思考，由此他创作了《对赌》《白手套》《黑金时代》《纸金时代》等小说，书写财经领域内种种现实问题与怪象，既介绍了各种财经知识和财经活动的模式与方法，同时也展开了一卷卷充满着惊奇、权斗、黑幕、阴谋的财经世界，甚至可以作为普通人进入财经领域的科普书。读罢后，既感叹作者知识储备的雄厚，同时也为其故事的曲折所震撼。
2023年11月，陈楫宝出版了最新的长篇小说《大国智造》，聚焦中国工业故事。中国当代文学有着丰厚的工业题材小说传统，十七年文学时期，有艾芜的《百炼成钢》（1957年）、草明的《乘风破浪》（1959年）和李云德的《沸腾的群山》（1965年）等。新时期文学，有蒋子龙的《乔厂长上任记》（1979年）、张洁《沉重的翅膀》（1981年）等。中国作为一个从农业社会向工业社会转型的后发现代化国家，工业对于民族国家有着极为重要的意义，事关人民幸福的福祉和国家的前途与命运。可以说，中国工业的发展史，就是一部中华民族兴衰起伏的见证史。近年来，美国对于中国先进制造业设置贸易壁垒和进行高科技封锁，中国的高新技术被“卡脖子”，成为一种社会现实。由此，中国工业的发展，在新的时代背景下，面临着从中国制造走向中国智造的新挑战。陈楫宝的《大国智造》敏锐地把握到了这一社会现实，该书讲述了以黄立工为代表的几代人，为了中国工业从中国制造到中国智造而奋斗拼搏的故事。
《大国智造》延续了陈楫宝对于实现生活关怀的写作理念。黄立工作为高科技企业睿立科技法人代表和创始人，顶住了来自竞争对手的阴谋陷害，甚至抗住了融资合作伙伴的“背刺”，克服了种种难以想象的困难，终于成功研发高科技产品“减速机”，并在伦敦兼并了英国有着百年历史的工业公司。《大国智造》有着大量关于高科技技术知识性的陈述，这种叙事方式，赓续了他之前几部财经类小说重于介绍故事内涉及的专业知识的传统。同时也保留了陈楫宝以往小说普及融资、对赌协议等金融知识的叙事特色。
《大国智造》是一部充满世界性因素的小说。每个作家对于空间的认识与运用都呈现出不同的特点。鲁迅钟情于鲁镇，莫言执着于高密东北乡，付秀莹固守于芳村，张楚倾心于云落。《大国智造》虽把主人公黄立工的睿立科技公司的地点放在了中国三四线小城的武山，但《大国智造》的故事却不仅仅发生在武山，中国的上海、北京，外国的印度、英国、美国等空间，都参与到了小说叙事。黄立工在不同空间移动，从中国的小城到中国的一线城市，再到世界工业的热点集群地带，这是陈楫宝世界性眼光与视野的折射。陈楫宝把中国工业置于世界的范畴内，以彰显其意义。同时，也把世界工业纳入中国工业的版图中，以确立中国工业的未来。伴随着多重空间书写而来是地域风情的呈现，这是该小说的又一特色，《大国智造》对于异国风情都进行了一定程度的详尽书写。黄立工到印度推销产品，其中一段对于印度饮食的描写尤为值得一提：“到印度当天还好，黄立工甚至觉得咖喱不错，香辣开胃。第二天，他开始对咖喱味敏感，尤其害怕流汗，感觉一流汗就会嗅到从每个毛孔里散发出的辛辣咖喱味。他实在没法连续6顿都点咖喱斋菜和咖喱鸡肉，就点了咖喱三角包和饮料，假装在吃下午茶。想到明天中午还要在这里再吃上一顿饭黄立工就有点儿绝望。对面的刘睿阳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不过还是拿起一个三角包，慢慢地一口一口吃下去。”陈楫宝把“中国胃”遭遇印度咖喱时的不适感，描写得惟妙惟肖。印度咖喱在《大国智造》的叙事中不简简单单是食物，更是一种中国工业人出海的隐喻。黄立工不仅仅不习惯印度的咖喱，同时他的产品也在印度的市场竞争中沉沙折戟。
日常生活的隐退，事业的凸显。日常生活叙事为中国当代小说所喜爱，且是常见的叙事方式。小说大多会把笔墨集中于主人公日常琐碎生活，以此彰显对于生活与生命的感悟。张楚的《野象小姐》、石一枫的《世上再无陈金芳》都是如此。《大国智造》则把叙事的重点放在了主人公的事业之上，对主人公日常生活着墨相对较少，显示出陈楫宝对于宏大叙事的偏爱。黄立工的睿立科技公司是整部小说叙事的核心，一切人物的故事大多围绕着睿立科技公司的成长而展开。如果说传统的流浪汉小说是以人物的成长为核心的话，那么《大国智造》则是以睿立科技公司的成长为核心。可见，陈楫宝敏于把握时代重大母题的写作姿态与叙事雄心。
陈楫宝对于宏大叙事的热爱，从《对赌》《白手套》《黑金时代》《纸金时代》，延续到了《大国智造》，并在中篇小说《抛锚》得以转变。《抛锚》发表在《青年文学》2023年第3期，后被《小说选刊》所转载。小说《抛锚》讲述了一位在基金投资领域小有成就的中年男人江一平和即将毕业的大四女生小米之间的感情故事。两人偶遇于一场饭局，在交往的过程中互有好感，可随着交往的深入，江一平发现小米的姑姑，竟然是他的初恋女友。一种淡淡的哀伤、惋惜、遗憾的情愫弥漫于文章的字里行间。《抛锚》不再像陈楫宝以往小说那样着重于事件的展开，而把重心放在了展呈事件中人物的细腻情感。
陈楫宝的作品是与现实紧密贴合的，通过阅读他的作品，作为读者便可进入一个领域，既体验了故事中主人公的爱恨情仇，也能够间接了解一个行业的历史与现状。他的书，在充满故事性的同时，也充满着知识性，这是不容忽视的特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