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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顾所来径,苍苍横翠微
——读孙施的《飞越帕米尔》和《训鹰女孩》
闫立飞
孙施的长篇小说《飞越帕米尔》(中信出版集团2023年)、《驯鹰女孩》(中信出版集团2024年)是两部分别以塔吉克族和哈萨克族少数民族游牧生活为题材的儿童文学作品,前者讲述夏提一家在帕米尔高原的游牧生活及其面临的转变,后者讲述女孩萨乌勒成为驯鹰猎人的成长经历,两部小说不仅故事精彩,即便成年人阅读起来也津津有味,不忍释手,而且内容丰富,充满异乡色彩的游牧生活与人物描写仿佛打开了另外一个世界,新鲜、新奇、生动。孙施不仅是一个善于讲故事的人,而且是一个了解儿童心理和善于走进儿童心灵世界的人,她把关于成长的体验与经历写进故事,让故事充满童真情趣的同时开启了关于成长的憧憬与关怀。
《飞越帕米尔》中的哈萨克少年夏提是一个八岁男孩,摆在他面前的是两条路,一条是看得见的路,在这条路上,他经历了转场、巡边、肖贡巴哈尔节、牦牛叼羊、接春羔、皮里克节等哈萨克族人常见的生活,这也是塔吉克人来时的路;另一条是看不见的路,这是夏提哥哥库尔追求的路,他一个人偷偷去了两百多公里外的县城,离开族人聚集的村子,走向更大的世界。他在给家人的信中说:“我在县城里非常好,这里有很多我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有吃的、喝的、用的,还有好玩儿的,等你们来了以后,就都可以见到了。我想和你们说的就是这件事,来县城里生活吧,帕米尔已经没有草给牛羊吃了,牧民做不成了。我们要走到更大的世界才行。”这个走出帕米尔,走到县城和走向更大的世界的路,就是那条看不见的路。夏提也曾想走这条看不见的路,他和阿吉哥哥没日没夜地录歌,参加县里艺术团小演员筛选,有过搬到县城在那儿上小学的打算,但他最终选择了自己的路,即他看清了自己来时的路,并在这条路上找到自己的喜欢的属于自己的路。小说最后点明了这条路,“天空属于帕米尔雄鹰的路,帕米尔高原有属于塔吉克人的路。那条路从数千年前延伸至今,也将在我们的脚下,越走越宽,越走越长……”塔吉克人游牧生活的介绍,由此转变为成长道路的选择。夏提在塔吉克人传统生活中锻炼与成长,终于经过牦牛叼羊的对抗性比赛,成为一个合格的塔吉克人。
《驯鹰女孩》中的哈萨克女孩萨乌勒十二岁了,她成为驯鹰猎人的过程也是她和猎鹰苏热图尔海相互磨合和共同成长的历程,其中经历的努力、反抗、挫折、妥协、退缩和成功,既属于哈萨克女孩萨乌勒和猎鹰苏热图尔海,也是每一位同龄少年生活中面临的问题,因而具有广泛的象征意义。萨乌勒想成为驯鹰猎人的最初动力,既是出于家族传统的影响,爸爸就是一位出色的驯鹰猎人,“看着爸爸抚摸着心爱的猎鹰,萨乌勒的心也跟着激动起来”,也是想通过猎鹰表演获得商业性的收益,从而治好奶奶的病。但在驯鹰过程中,萨乌勒除了抵御外界的歧视和阻力之外,她还在不断克服和纠正自己驯鹰意图中获得进步和转变。两次参加猎鹰比赛,同样想赢的萨乌勒第二次参赛态度和思想观念却发生了巨大变化,这也是她成长的重要标志,“她不仅要参加比赛,而且只能赢,必须赢”,但她想赢得比赛,“已经不仅仅是为了奖金,更是为了证明自己。萨乌勒相信,只要在比赛中获得胜利,就能证明女孩可以驯鹰,就能把压在她和爸爸身上的大山掀翻”。即萨乌勒第二次比赛不仅为了证明自己,而且也是为争取获得女孩驯鹰的权利,这就使得比赛具有了更为广泛的意义,萨乌勒不仅理解了猎鹰与猎人之间平等的朋友关系,理解了爸爸为了维护猎鹰的尊严,不愿意像别人那样利用猎鹰去赚钱的做法,而且她也实现了对哈萨克人驯鹰传统的回归,把苏热图尔海放归自然,让它回归自由和翱翔于属于它自己的蓝天。萨乌勒通过捕鹰、驯鹰、赛鹰、鹰猎和放鹰,证明了女孩子同样可以成为优秀的驯鹰猎人,打破传统的同时又在回归传统中实现自我的超越,成长为更好的自己。
“却顾所来径,苍苍横翠微。相携及田家,童稚开荆扉”(李白:下终南山过斛斯山人宿置酒)。无论是塔吉克少年夏提还是哈萨克少女萨乌勒,孙施都把他们放在成为自己的道路上,因而作者对其民族风俗风景的描写,为他们的成长增加异乡色彩使其得到凸显的同时,让他们的选择和成长过程更具有情感冲击力,他们或不同于城市孩子的见多识广,但他们是自然的生灵,是和大地天空最为接近的人,拥有城市孩子缺乏的在自由广阔天地中葆有的童稚与童趣,透过他们清澈的眼睛和真挚的感情,作者为我们打开一扇苍苍翠微的大门,把一片清纯的少年世界展现在我们面前,这片世界虽在遥远的边疆,但它如梦如幻的美丽和美好,吸引着我们去回顾和发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