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踩两支风火轮的自由飞翔
脚踩两支风火轮的自由飞翔
——陈曦近期儿童文学创作观察
丁 琪
成年作家为儿童写作且只写儿童文学作品，在当下社会文化生态中无疑是选择了一条艰难的路。于儿童成长当然十分有益且必要，但是于作家个人生存发展是充满挑战的。童书市场虽然热闹喧嚣，但儿童作家个性辨识度不是很高，想以个性化风格在儿童文学领域闯出一片天地并非易事。陈曦开始儿童文学创作多年，至今仍然坚持走在一条充满挑战性的道路上，究其原因我想是文学信仰支撑着他在写作中找寻到了陶醉的状态，或者说是文字工作者比较迷恋的精神自由的感觉。看到近期他的三部新作《蝴蝶知道一切》《一条很长很长的路》《少年逍遥游》，我脑海中不禁立刻浮现出作者驾驭笔力让自己脚底生风自由飞翔的画面，与神话中脚踩风火轮腾云驾雾的少年英雄红孩儿颇为神似。儿童诗和少年小说已经形成两种稳定的文体创作，犹如闪耀七彩光环的两支风火轮，带着作者在文学想象世界中风驰电掣驰骋八方，别具一种少年般的蓬勃力量和自由美感。
最新诗集《蝴蝶知道一切》最突出的特征是充满自由飞翔的灵动风采，作者运用儿童感性思维书写童年世界，孩子眼中的世界没有名利和苦恼，也排除成年人所关注的物质、技术、欲望等因素，他们亲近的是万物有灵的大自然，享受那种原始混沌又纯真无邪的生命状态。童诗中描述的草木昆虫都在窃窃私语，蝴蝶知道一切秘密，“萤火虫拖着夕阳跑来跑去”，沉默的大地是冬雪的温床，江南是位害羞的小姑娘……这些单纯明净的自然风物都是孩子眼中的真实世界，也是成年人经历但又一去不复返的过往，诗人借用太阳星辰、四季风物、昆虫鸟兽等自然意象群为孩子们建构了一个巨大的童话城堡，体现出童诗独特的自然生态和天地人万物通灵的生命美学。这个多姿多彩的童话城堡并非静态的，而是充满童趣和互动体验感的，孩子们置身其中能体验到游戏般的快乐和放松。作者调动想象力来构思动态的童年故事，以孩子痴迷游戏和好动爱玩的天性为诗歌植入内在活力和“动作性”，比如《站在大象的鼻子上》就构思了一个小女孩站在大象鼻子上被高高举起的场景，高度足够她尝到雨后天空糖果般的酸甜味道，这时妈妈敲锣叫她下来吃饭，小女孩不顾妈妈敲锣催促还想再被举高高，“让我把天空吃个够/再包回去一点给够不着的小朋友”，以孩童喜欢被举高高的天性为故事焦点，刻画了一个贪吃好玩又有爱心的小姑娘形象，有人物有故事情节且动感拉满，体现出儿童诗生动活泼有趣的特征。《星星捞》构思了小孩子做水果捞的画面，孩子们还天马行空的想要把星星作为主料，日常生活中的水果捞就巧妙转化成童话世界的“星星捞”，制造了非常有趣形象的比喻。《洗月亮》描绘两个天真无邪的孩子一起去湖边“洗月亮”的浪漫情景，也是只有孩子才能感受到的风景和故事。类似的《办法》《秘密》等作品都有同样的故事性特征且充满童真童趣，这使得一切平凡事物犹如施了魔法般显得七彩斑斓、生气勃勃，也使童诗不再耽溺于恬淡纯净而显现出蓬勃活力和灵动风采。
近期陈曦的少年小说也有新收获，这就是两部制作精美的绘本小说《一条很长很长的路》和《少年逍遥游》。两部作品一个取材现实，一个来源于天马行空的想象，但都是以叙事体讲述少年的梦想和坚持，贯穿着成长的基本命题。《一条很长很长的路》讲述了少年周雪峰代替年老的师父去苏州乡下给孩子们上昆曲课的故事，每次他都要走很长很长的路且中途更换几次交通工具才能到达，这现实中的长途跋涉正是昆曲艺术传承发展危机的折射，昆曲班孩子越来越少且表现出的消极怠惰状态让周雪峰几乎要放弃，但是回忆起自己儿时也是承蒙师父的春晖德泽才成为今天独当一面的“角儿”，于是他开始反思自己，认为“孩子不成器，师父得受罚”，把责任扛在自己肩上转回去带着学员们刻苦练功，最终昆曲班的孩子们迎来了登台亮相的高光时刻。这是一个充满寓言性的成长故事，以两代人的师生情谊和韧性精神为青少年成长注入动力，让一度沮丧踟蹰的周雪峰重新走上古典文化传承之路，让面临现实发展困境的中国戏曲艺术后继有人。这个充满温暖和希望的作品与更早前创作的《男旦》有类似的叙事模式，都以青少年传承古老戏曲文明的曲折心路历程，传递中国人“锲而不舍、金石可镂”的精神信念，作者对古典文化的炽热情怀支撑起作品的情感结构并主导了叙事走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