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的电话

晓 愚

今年3月初，在手机上看到今年天津延期供暖的消息，我立刻转发给了二叔。没过一会儿，就接到了二叔的电话。这也是他的一个习惯，虽然也会发微信，但用他的话说那都是“闲白儿”，正事儿一定要打电话：“真是太好了，我这几天正等这消息了。继续延长供热，这是政府真心体贴老百姓，我太高兴了！”二叔的电话，依然是保持几十年的老习惯，三言两语，但意思绝对表达透了，如果用句文词儿，就是言简意赅。

的确，早供暖，晚停热，在天津到今年已是第六个供暖期了。长期以来，天津一直是以每年11月15日——次年3月15日为集中供热期。由于近年来北方天气变化无常，还没立冬就开始降温，而“倒春寒”至清明还不肯离开津门。这样寒冷的日子，如果屋里没有暖气，对于老年人，特别是像我二叔这样体弱多病的老人来说，确实是度日如年。虽说天有不测风云，但党和政府为人民服务的宗旨不变！每年一进11月就提前供热，供热期到3月底才结束，在寒风刺骨的冬日，把春天般的温暖送到千家万户，热的是房子，暖的是人心。因此，延期供热被天津老百姓称为“暖心工程”。

我二叔就是这“暖心工程”的最大受益者。二叔年轻时曾在高温车间工作，“火烤胸前暖，风吹背后寒”就是他当年的工作真实写照。因此，他不仅患有严重的肺气肿，还有风湿性关节炎，最怕过的就是冬天。

在还没有集中供热的日子里，我二叔从一立秋就开始张罗买冬煤。当时，他家住在五楼，没有电梯，膝下只有两个女儿，几百块蜂窝煤全靠我们几个侄子往上搬。刚过国庆节就要“安炉子”（过去天津人冬季家里取暖都用铸铁炉子接上铁皮烟筒，将其安装好，谓之“安炉子”），然后就开始烧炉子，直到转年“五一”才停火撤炉子。二叔呢，只要不睡觉，就会坐在炉子旁边——用二婶的话说，“恨不得钻进炉子里当孙悟空”。

家里有了暖气以后，二叔是喜忧参半。喜的地方自不必说，担忧的方面就是每年供热期前和暖气停供后这些日子，虽然加起来不到一个月，却成了大难题。用二叔的话说，以前没有集中供热时，可以自己生火取暖，现在有了暖气倒没辙了。于是每到这时，二叔家空调、电暖器齐开，他坐在屋里穿着防寒服，身上还要背着一个电热宝，那样子别提多滑稽了。天津第一年实行提前供热的第一天，二叔就兴奋地给我打电话，说这项工作真是太贴心了！还跟我打听市政府在哪办公，要给他们送面锦旗。

今年3月18日，天空阴云密布，气温陡降，下午竟下起了鹅毛般的暴雪。晚上，二叔又给我打来电话，说，天津人真是太有福了，春天下这么大的雪，我活了八十多没见过，要是不延长供热，我这回准得踹腿儿，直接上那“炉子”里暖和去了。二叔的话仍然很幽默，但听得出来，他是真的很开心，很满足。